愚人（2020ver.）
情人节，妇女节，植树节，似乎哪个节日请她吃饭都有那么一些些不太合适。一向直球的赵海棠有被自己的唯唯诺诺迷惑到。
更何况请那家伙吃饭根本不需要想理由，哪怕是“我听大师说今天吃的牛排的口感会比平时好百分之二十”都能顺利地把她约出来。更何况，明天愚人节，愚人节总归是没有什么顾虑了。
想到这里，赵海棠按下了语音键，“咖喱，我听说你们那边新开了一个馆子，你要有空的话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顿饭？”
弱化愚人节的时间概念，果断杀伐的邀请理由，充满弹性但坚决的邀请方式，让对方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，一气呵成。赵海棠，不愧是要成为大作家的男人。赵海棠想着，甚至想提前给自己打五颗星。
赵海棠觉得等待的时间一分一分叠加的长度要超过海岸线，自己九点发的消息也不算太晚——不如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打个电话过去。
咖喱酱正坐在宿舍的床上，将面膜袋里的精华液拍进面膜里，盘算着自己明天晚上要涂小羊皮还是Mac chili。
赵海棠请吃饭她当然开心，毕竟能白蹭一顿饭谁不开心呢。就是每次这个家伙都会让她作为报酬推荐几家好吃的餐厅，一会说是什么在学校吃食堂吃腻了，又一会说是搬新家口味换不过来之类的。咖喱酱想，整个熙熙攘攘大上海的好饭馆我去吃过几家，赵海棠还就真敢信她凭直觉说的馆子。
突然有点想念一菲姐做的早餐和蛋炒饭了。一瞬的念头掠过咖喱酱的脑海。
她当然也清楚自己开心早就过了白蹭饭所带来的喜悦。她也不是没走出过几步，却又被那人所逼退。维持现在的关系也挺好的。她正这么想着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她昂着头摸索着手机，按下接听键，再将差点要滴落的精华液抹在面膜上。
“咖喱，你看微信消息了没？”赵海棠觉得自己的问号似乎能冲破手机屏幕。
完了，我这脑子，看完消息光顾着赶紧护肤忘回消息了。
“喂咖喱？听的到我说话吗？”赵海棠冲电话喊着。
“啊啊啊当然可以啦。”咖喱酱的脑子还停在答应邀请上面。
“啊？什么可以？”赵海棠被咖喱酱亲切激动的语气吓了一下。
“我是说，当然可以听得见你讲话啦～怎么啦什么事情？”说完这一串话，咖喱酱并没有发现自己因为面膜而口齿不清。
“想找你明天出来吃个饭来着，我请啊我请。还有，你说话声音怎么…怪怪的？”
咖喱酱心想，可不能让赵海棠知道为了和他出去吃饭自己敷了最贵的面膜！“怪怪的吗？可能是因为最近学校正在教腹语配音哈哈哈哈。明天给你表演。拜拜先挂了哦。”
好险，差一点贴面膜的时间就要过十五分钟了，又差一点就被赵海棠听出来了。咖喱酱美滋滋地想着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又突然想到——
“我根本不会说腹语啊！？”
赵海棠挂了电话，从自己小公寓的窗户望向对面大学亮着点点灯光的宿舍楼。他想，如果和她离的再远一些，这一点点的灯光就要淹没消散在都市那永远没有困意的霓虹灯之中。
晚安咖喱。赵海棠轻轻地朝着还不算太远的对面说着。
一下课，咖喱酱正要从教学楼冲向食堂抢周三特供的黄金脆皮爆浆粉蒸肉，却突然被老师叫住，“佳丽，跟我来一下。”
咖喱酱一步三回头地望向食堂，走到了办公室。老师笑着对她说，“佳丽啊，学校里准备重点培养一批在配音拟音方面有突出特长的学生，你条件很好，又拿过专业的奖项，我已经给主任推荐你了，你接下来啊，做好集训的准备就可以了。”
“真的！？”咖喱酱满眼放光，“谢谢老师！！可我这才入学半个月就参加集训，真的可以吗？”
“傻姑娘，今天就算是愚人节我也不能拿这种事给你开玩笑呀。你呀，可以提前准备准备资料，去北京参加集训咯！”老师笑着拍拍她。
“北京？您是说去北京集训？那要集训多长时间啊。”
“这一批名额呀，是要在北京的主校集训一年，那儿有最专业的设备，学校争取了好久呢。行了，快去吃饭吧，粉蒸肉现在应该还能排上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老师，老师再见。”咖喱酱愣愣地朝食堂走去。原来今天，是愚人节啊。
“咖喱小姐能够在繁忙的课程中抽出时间和我赵某人共进晚餐，实属三生有幸。”赵海棠在饭店门口摆出lady first的手势。
咖喱酱嫌弃地撇了撇嘴，还是顺着赵海棠的手势走进了饭店。“别贫了啊你，不要以为愚人节就可以满嘴跑火车露出你的真实面目。还没找你呢，愚人节说吃饭是个什么意思，我要是精一点点不来了怎么办啊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咖喱，来来来快看想吃什么。”赵海棠招呼着咖喱酱。
“哇哇哇这个这个这个看起来都好好吃，诶诶诶还有这个…”咖喱酱正看着起劲儿，赵海棠啪一下把菜单合上。
“答应好我的啊史小姐，腹语表演，请。”赵海棠托着脸，半眯着眼盯着咖喱酱。
“啊这个…这个其实是我提前为你准备的愚人节礼物。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出其不意。”咖喱酱耳朵根红了半截，慌忙地打着哈哈。
“嘁，我就知道你在诓我，哎呀，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呦。”赵海棠只能把菜单重新翻开，由着咖喱酱点菜。
赵海棠正敲着桌子等甜品，看着对面的咖喱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，问到：“你怎么了？怎么今天还没我能吃了”
咖喱酱抬起头：“什么叫还没你能吃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会损人。人家小姑娘在外面矜持一点不好吗。”
赵海棠挑挑眉毛。
咖喱酱故作凛然，深沉地对赵海棠说：“好吧 那看来是瞒不住你了。我要去北京学习，一年。”
赵海棠敲桌子的手猛地停了下来：“出去学习？那好事儿啊。一年的话…也不算太长…”
咖喱酱抓住赵海棠的衣领，头稍向前倾，一点一点向他靠近。他知道她的故技重施，但这次，决意听从自己的内心，没有向后退缩。
“我吓你呢。”
咖喱酱放开赵海棠的领子，一边解释这红烧肉太腻了，怕给胃吃出毛病才不敢多吃，一边笑赵海棠居然相信愚人节说的话。
她恍恍惚惚地没有听见赵海棠又在怎么吐槽她，毕竟拿愚人节当幌子临阵退缩的逃兵依旧是她。她看着赵海棠一边气一边笑的脸色，心里想，可真是个愚人。
酒足饭饱，不在爱情公寓楼下酒吧点的彼心始终差点味道。
他们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，一如坐在那个酒吧旁的小舞台一般。
咖喱酱戳着赵海棠的脑袋，问他：“赵氏重工的少爷能屈尊住那个小旧公寓？肯定就是为了看我们学校那漂亮小姐姐，我警告你哦，我们的小姐姐个个比大力还难搞。”
赵海棠晕晕乎乎地受着咖喱酱对他脑袋的摧残，说：“你胡说，那公寓的格局和爱情公寓的像极了，连房东送的果盘里放的橙子都和爱情公寓的一模一样。你要不信我回来带你去看。”
“拉倒吧你，我才不去呢。”咖喱酱看了看天空，红眼航班的机翼划破了天空。“我问你啊赵海棠，我要是真去北京了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去北京…就去北京呗…我VIP包机还…还飞不到北京去？你去哪，我就能把连锁店开到哪儿。”赵海棠傻乎乎地笑着。“再说了，愚人节开的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。”
咖喱酱打开手机，过亮的屏幕突兀在黑夜之中。
“赵海棠，现在是4月2号。我没骗你，我就要去北京了，一年。”咖喱酱不知道有没有忍住自己的哭腔。
赵海棠从醉意里清醒过来，他不可能让她放弃这个机会，他也无法任性抛弃自己的学业，只是为了他的前室友。
他低下头，终究没有说出更多的话。
“好好成为大作家。”咖喱酱哽咽着。
他还是在这条踌躇已久的玩笑与真心的十字路口上选择隐瞒了自己。
北京和上海没什么共同之处，但它们的夜晚都会被很耀眼很耀眼的灯光照亮。
赵海棠从梦中惊醒，他呆了一会儿，突然发疯似的抓起手机。
2020年04月01日 星期三 01：32
他似乎听见有个画外音对他说，孩子，愚人节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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